三五明月满

《新世界》田丹中心分集随感(70集•完结)

最后一集,穿花走马般讲了很多人、很多事,总归都是四个字:各得其所。

1949年9月30日,新中国成立前夕。天高云淡,秋色宜人,大喜的日子。旧监狱整顿一新,改造好的轻刑犯特赦回家,好勇斗狠的天桥混混洗心革面,徐记车行的业务红红火火,吃惯闲饭的宝慧学着自食其力操持生计(关家父女原本很像叶广芩《采桑子》里那些一辈子干不了一件麻利事儿的破落旗人,幸而编剧手下留情),换了白衬衫造型的刀阿姨逆生长得越发明艳,有了新编制的燕三和积极响应政府号召的大缨子眼瞅着是瓷实了,猫在舟山“自己保自己”的金海,也很快会告别潮乎乎的南方海岛、重回京城躺热炕头。

唯有南城豪橫了二十几年的年轻老警察、车行小少爷徐天,为了躲开总在眼前晃的田丹的影子,愣是满四九城都待不下去,一竿子把自己发配到石景山。

脱掉大棉服大棉裤、换上人民警察黄绿色的新制服,徐天挺拔修颀得像棵春天里的树,还有恰到好处的愣劲儿和孩子气。临行前,徐天将与小朵的合照收起来,将金铃还给刀阿姨,正式象征着放下这段伤痛,敞开心扉。可一说起田丹,还是一脑门子官司,前路茫茫。

田丹要回南方,他不能拦。田丹来信,他不敢回。嘴上嘀咕着“她是什么人,咱是什么人”“一南方人,面都吃不习惯”……可是憋不住主动承认“老想她,就是老想她”。半道瞅见背影疑似田丹的姑娘,他呼啦啦追出好几条街……这四九城是真待不得了。

先到一步的田丹躲在厨房里把徐天的念叨全听了去。改穿列宁装的田丹有一些微妙的变化,虽然还是单薄(万老师仪态真优秀,肩背笔直),却像在新的土地上重新生长了一回,生机勃勃,质朴英爽,葱葱郁郁,神气中透着新鲜又从容——一身的伤总算是养好了。

尽管已经下了留在北平不走的决心,但与徐天八个月没见,乍然对面相逢,该如何自处,田丹心里也没底。

刀阿姨真心把田丹当自己闺女,也真心懂她和徐天的心事:坚持让她坐在往日给小朵摆碗筷的位置,通情达理地提点“是别人,还不如是你”,打消了田丹道德和人情上的最后一重顾虑。再次宣布刀阿姨是全剧最会心疼田丹的人!

要说刀阿姨的口风着实严密可靠,对着徐天替田丹保密,对着田丹也不泄金海的底。以我们田丹的双商,两句话问下来,察言观色已到猜七八分。

刀阿姨仍不松口,浑身是戏,强行转话题——哎呀,给徐天的话匣子没电了!看田丹与她相视而笑的狡黠小狐狸神情,两人显然是心照不宣了。


徐天遗留的监狱平面图将田丹的思绪带回劫狱的夜晚,当初不可思议地携手胡闹时,两人谁都没想到会有后来深深的羁绊。

出生入死、刻骨铭心之后,还有必要再分离八个月,才确定对彼此的感情吗?

有啊。

田丹和徐天,相遇在北平和平解放的前夜,从头到尾21天,时代的天翻地覆如飓风般席卷了两个人的命运,将原本的轨迹击得粉碎。飓风会过去,命运却不会定格。讲完的是传奇,没讲完的是人生。飞扬湍急的激流并不是人生的常态,更不是全部。极端际遇中催发出的感情,是强大的、恣意迷人的,也是艰难的、辛酸苦楚的。激流终要汇入宽广平缓的江河,那才是人生永恒的底色。

在剧终画外的留白里,他们还要过长长的一生。关乎一生的决定,当然需要一些时间来沉淀情愫,整理思绪,考虑种种可能,完完全全看清自己和对方的心。


10月1日,新世界的晨晖里,田丹和徐天终于重逢。

熔金般的广阔无垠的大地,具象地代表着崭新的北平—北京,涤尽旧日的严寒阴霾,将田丹“死而复生”觅得归宿的心意妥帖地收藏,张开怀抱迎接他们走进新生活。


长空一碧,秋山连绵斑斓,微风吹动成熟的稻穗,像温柔的海浪。


两人各自在丰收的田野上穿行,感受着同一份希望和喜悦,最终在开国大典的广播声里隔窗相对。

阳光把天地万物照得那么美,田丹眉眼弯弯,徐天悄泛泪光,一切了然于心的笑容,实在无须任何对白。


新世界来了,天地为之一清,风和日丽,温暖安适。创伤得到治愈,遗憾得到抚慰,理想得到安放,一切如愿以偿,最最适合重逢。开国大典上关于光明的新时代已经到来的宣告,成为他们未来岁月最好的注脚。

暗礁险滩都已甩在身后,共同的向往抵达了彼岸,人生也就此翻开了新的篇章。以后,他们会一起投身新中国建设的伟大事业,他们会一起走过坎坷起伏的年代、再次承受关于信仰和坚守的考验,他们会相互扶持着、眷恋着、依赖着,一直到老。

这一路点滴苦痛,原来全都是收获。

请你陪我,往明天慢慢走,种下爱,看长出什么梦。


(全文完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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